除夕夜當晚，程燃和褚旋母女睡在一張床上，她聽母親講著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

青梅竹馬年少相識，再到相知相戀，走進婚姻的殿堂，這裏不止有幾句話能夠訴得清。從陸飛江退隱前身處的娛樂圈，對他們的感情和婚姻來說，考驗和誘惑太多，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為了妻子和孩子，毅然決絕地放棄臺前的事業轉為幕後，把時間和生活留給她。

“人這一輩子，遇到一個相知相愛的人不容易，媽媽希望你能勇敢地去愛，即使結果或許不那麽美好。”褚旋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聲。

第二天一早，她被褚旋早早地叫起。

霍照寧被霍書欽帶著過來拜年，在陸家吃了幾顆芝麻湯圓，拿了個大紅包，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臨走前，霍書欽向她使了使眼色，她一臉困惑，沒看明白，等到陸飛江和陸一帆父子倆匆忙趕回來，她才明白霍書欽的意思。

陸飛江和褚旋夫妻倆定了大年初一的航班，將在國外度過這難得的春節假期，沒算上兩個小的，不過即使算上，程燃和陸一帆也不會跟著過去，前者是因為過年得準備藝考，加之霍書欽在這兒，她還想和男朋友約會，而陸一帆則是從小看他們撒狗糧看到大，對父母的如此行徑很是嫌棄，他寧可在家打游戲，也不會跟著他們出去。

所以夫妻倆毫無愧疚地提著行李離開家門，只能下姐弟倆在客廳面面相覷，各自找樂趣。

臨近中午，霍書欽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下午想去哪兒？我帶你出去。

她想和霍書欽做一些普通情侶會幹的事，看電影吃飯逛街看展覽，不過對於公眾人物來說，往往可行性比較低。

沒等她計劃下午的安排，霍書欽過來了，身後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霍照寧一到陸家，高興地告訴陸一帆，舅舅要帶他們吃大餐看電影逛街溜冰。

霍書欽在後頭無奈地聳了聳肩，這下她可不用再另找借口出去，直接帶著兩個拖油瓶出去約會，就是被人拍到也不怕。

就這樣，程燃和霍書欽帶著一個興高采烈的霍照寧和一個擺著冷淡臉的陸一帆出了門。

四人先是吃了一頓烤肉，然後到商場的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

一部膩膩歪歪的新春檔國產愛情片，竟也是坐滿了人，他們勉強買到兩組連在一塊兒的位置，不等程燃思考如何坐，霍照寧搶先發話要同陸一帆坐一塊兒，讓他拿著可樂和爆米花坐到前排。

陸一帆嫌棄地看了一眼這人，勉為其難地同意和她坐在一起，程燃戴著帽子和墨鏡坐在霍書欽的旁邊，偷偷朝他一笑。

他們倆的位置在最後一排，連在一起的大沙發情侶座，四周全部坐滿了人，等到放映廳全部暗下來，她才摘掉裝備，安心地坐著看電影。

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她側過腦袋，屏幕的光線忽明忽暗，他的臉上隱在黑暗之中，臉側的輪廓時隱時現。

他仿佛沒察覺到她在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熒幕。

她慢慢地湊近他，靠在他的肩上小聲地說：“你說寧寧是不是喜歡我家那個臭小弟啊？”

“你才發現嗎？”

霍書欽把旁邊的一杯可樂遞過來，她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感覺太冰立刻推了回去。不成想他像是沒察覺一般，直接往嘴裏喝了幾口，用的還是她喝過的那根習慣。

程燃提醒道：“那杯可樂我剛喝過。”

他奇怪地問：“你嫌棄？”

她忙搖頭，霍書欽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繼續喝著那杯可樂。

安靜沒多久，她又湊了過來，視線在周圍到處瞅瞅，附在他的耳邊，更小聲地說：“我感覺你爺爺的擔憂沒有錯。”

“嗯？”霍書欽側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寧寧的速度可比你這個做舅舅的快。”她朝前排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姑娘已經親親熱熱地靠在她臭弟弟身上。

霍書欽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而後用另一只手重新把她的腦袋往身上靠：“你要想我加快進度也不是不可以。”他側了側腦袋，示意她瞧過去。

程燃好奇地看過去，坐在他們旁邊的一對情侶在陰影處偷偷地親吻，男生靠在硬皮沙發上，任由女友壓著腦袋親，電影裏面的說話聲混雜著暧昧流連的輕啜，聽得清晰分明，她一陣面紅耳赤，心跳加快，連忙移開了視線。

“你說我要不要假裝咳嗽提醒他們一聲？”她問道

霍書欽把她的腦袋別過去，淡淡地說：“到時候尷尬的估計只有你一個人。”

“為什麽？”她又看了看，另一邊已經有人發現這動靜，望過來瞧，但這對情侶依舊旁若無人，好吧，確實是她傻缺了。

情侶座真是個容易壞事的地方。

思及自己，她搖了搖頭，連忙拋開了腦海中那些小心思，靠在霍書欽的身上看著那些膩歪對話。

她向來不怎麽愛看國產愛情片，看到半途睡意降臨，不停地打著呵欠，然而註意到霍書欽認真專註的側臉，她強打起精神，強迫自己看下去，結果就是不停地點頭，不停地被點醒。

最後一次迷迷糊糊地低下頭睡過去的時候，她被身旁的人攬住肩帶進懷中，聽得他低聲說了句：“想睡就睡。”

她索性靠在他肩上，安心地睡了過去。

兩人全程十指交握，直到放映廳的燈光全部亮起，他才松開手，趁著旁人還未起身，幫她帶上了帽子和墨鏡，虛虛地攬著她走下樓梯。

前排的霍照寧邊走邊嘰裏呱啦地吐槽著那部愛情片的狗血和拖沓，陸一帆擡眸瞧著正往下走臺階的兩人，目光有些奇怪。

**

B市的幾所藝術院校全在二月上旬那幾天考試，程燃只報了一個藝大的表演系，她的本意只是想要系統地學習表演課程的相關知識，但這些其實陸飛江給她請的老師都能教授，而且她的演戲經驗積累了不少，就算考不上也沒多大關系。

所以這次考試，大家沒有給她太大的壓力，她自己也抱著盡力就好的心態參加藝考。

藝大考試這一天，整個校園的人流量比往常多了四五倍，學校內的記者絡繹不絕，扛著□□短炮到處拍人，還有逮著路人采訪的記者。

這一屆參加藝考的小演員有五個之多，其中有兩個是從小出道演戲的童星，熱度和粉絲比較龐大，記者們準備一看到人隨時傾巢出動。

所以當程燃出現在藝大的考試樓下，馬上被那群蹲守地記者們發現，隨即人群一擁而上。

她和唐少欣兩人被擠在這一堆人中，聽他們不停地發問說話。

“程燃你也是來參加藝考的嗎？先前怎麽沒有聽你說起呢？”

“這一屆的實力考生有很多，程燃你有信心通過考試嗎？”

“你這一段時間閉關休息是在準備考試嗎？”

“剛完結的《青春年少》口碑不錯，大家對於你的表演也有所稱讚，你自己的評價如何呢？”

……

程燃戴著墨鏡一言不發，在學校保安和唐少欣的幫助下，艱難地擠進了考試樓，和年輕的藝考生們待在樓廊等候考試。

“我怕影響心態，一直沒敢看網上的評價，是真的不錯？”她問著唐少欣。

唐少欣點頭，翻出電視劇官博下面的評論給她看，網友吐槽最多的反而是任羿，男主角性格優柔寡斷，徘徊在兩個女生之間猶豫不決，而戲外又風波不停，一個新人的存在感如此強大，總歸是會得到特殊對待。

她扮演的女配，比女主角更討喜，屬於那種自力更生的獨立女性，面對愛情默默付出，但對方若有女朋友她掉頭就走，加之她的演技本就不差，所以讓許多網友對她改觀不少。

“等你考完讓你刷微博，不過他們這次看見你來考試，網上肯定又有奇怪的評論出現了。”唐少欣邊走邊說。

周圍有些考生看著她們竊竊私語，兩人並不在意，坐在最邊上的位置等候考試。

初試很簡單，自我介紹、小品表演和臺詞朗誦，這些對於程燃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次初試的考官除了藝大表演系的幾位老師，其中還有一位從藝大畢業的某位男演員，神情嚴肅，語言犀利，標準嚴格，現場提出的問題常常令人難以回答，已經有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考生，回答不出問題後淚灑考試現場。

考生們最怕的還是這一位。

輪到程燃的回答環節，前面幾位老師溫和地評價和提問，最後到那位男演員，一開口便是：

“你參加藝考的目的是為了什麽？依照你目前的情況，完全沒有必要同其他考生競爭一個入學名額。”

話音剛落，現場的考生竊竊私語，學校招生有數量限制，程燃若是通過考試，說明會有另一位考生被擠掉名額。

程燃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他的問題。

“您的意思是說，我過來參加考試是對其他考生的不公？”她頓了頓，緊盯著男演員的眼睛，繼續說了下去，“不知道這個問題您有沒有問過另幾位參加考試的演員。”

男演員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參加考試是為了想學習表演課程方面的專業知識，畢竟我不是科班出身，而且我也想因此獲得大學文憑，我覺得大家應該都能理解。”她說，

男演員瞇了瞇眼睛，“目前你的事業處於上升階段，若是你考上我們學校，你是否會為了學業暫停你的工作？”

程燃：“這個問題，我有考慮過，兩個方面自然會有側重和平衡，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我能分得清楚。”

男演員沒有立即開口，沈默片刻後，側過身同身旁的老師悄聲說了幾句，隨後結束了她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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